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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54、她不值得再心軟(2更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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貴妃如此大發雷霆,便是皇上都什麽都不敢說,一眾嬪妃便各自都是噤若寒蟬,只求自保。

這樣的時候,太子疼痛無主的目光便掠向蘭芽來。

一向,他們母子最艱難的時候,都只能靠蘭芽來維護。

可是這一次……蘭芽卻避開了目光,袖起手來,淡淡而立沿。

早熟的太子心下便都明白了,一時之間只覺這天地都要傾塌了。

原來這世上能夠護住他母子的,不是所謂皇家的身份,更不是那九五之尊的父皇……曾經,只有那個人啊。

貴妃冷笑著吩咐尚宮:“還站著幹什麽?去,將吉祥女史身上的翟衣扒了!”

這是除夕,又是乾清宮皇家宮宴,當著這麽多的嬪妃,尤其……還有太子。吉祥若受此辱,從此後再也擡不起頭來。縱然說不定將來還有成為皇太後的一天,也會永遠抹不掉今日的汙點紡。

人人都明白這個道理,可是女官們又誰敢違拗貴妃的命令。於是尚儀局的幾個女官只好朝吉祥走了過來。

就在這時,太子忽地伸開手臂,將母親護在身後,朗聲而叱:“本宮在此,誰敢造次?!”

在場所有人都狠狠一楞。

這是太子殿下,本該是這天下僅此於皇帝的身份;可是這孩子卻終究只是個六歲多大的孩子,所以是該聽從他的旨意,還是漠然無視,就成了尚儀局女官的為難之處。

皇帝和貴妃也都全然意外,驚愕地望向這個小小的孩子。

皇帝心下又酸又甜,身為父親,他為兒子的勇氣而欣慰;又為兒子反抗的是貴妃而為難。

貴妃則是睜大了眼睛,狠狠盯住了太子:“太子,哈!小小的童兒,竟然就敢違抗本宮!這若是容得你長大,你還不得要如何爬到本宮頭上來!”

太子昂然而立,迎住貴妃的目光:“娘親乃為太子之母,縱然自身只為太史,但是既然能生下本宮,便有翟鳥之相。今天這件翟衣乃是本宮替娘親挑選,因為唯有翟衣才能配得上娘親身為太子之母的身份。這不是娘親的主張,娘親是大藤峽生人,也不曉得中原的翟衣是什麽樣子。所以貴妃娘娘倘若要怪,便不該怪我娘親,只怪本宮便罷!”

貴妃狠狠瞇起眼來:“你是說,你娘的翟衣是你的主意?你是想用你的太子身份與本宮抗衡,你今天是打定了主意要跟本宮過不去了?”

太子昂然對上貴妃:“娘娘貴為貴妃,多年深為父皇愛重;可是本宮總歸是東宮太子,便是貴妃娘娘也不可造次!”

貴妃橫著太子咬牙冷笑。這一刻,她心內已是打定了主意:她一定會設法廢了這個太子去,換成宸妃的四皇子。否則若是將來這個孩子繼位,那她所擁有的一切全都會被他盡數毀了的!

貴妃的眼神,在這樣的夜色燈影裏,顯得格外陰森可怖。太子也嚇得倒退兩步。

本來隔岸觀火的蘭芽,這一刻也不由得靜靜凝眸小小的太子。

一個孩子,縱為儲君尊貴,卻仍要豁出一切去來保護自己的母親……這樣的孩子可敬,卻也叫人心疼。

身為一個母親,蘭芽心下泛起猶豫。此時的情形明擺著,倘若她不幫太子,那太子就孤立無援,沒人會上前為了他而說一句話。就算是皇上,也不會為了他而違拗貴妃。

可是今晚這一場戲,本也是她的心願。

左右權衡之下,蘭芽還是走上前去,沒理貴妃也沒理太子,只是躬身朝皇帝稟告:“聖上,時辰到了。除夕大宴,不能違了時辰。”

皇帝也是恍然大悟,連忙上前一把攥住了貴妃的手:“貞兒,時辰已到,陪朕入席吧。”

貴妃便也一聲得意的笑,任憑皇帝捉住了手腕,昂然走進宮門去。

對於如今已經年老體胖的她來說,今晚鬧到如此地步,她心下已是知足。從此吉祥在她面前便再不敢起僭越之心,便是那小小的太子怕也會被她嚇到今晚做噩夢呢!

吉祥則忍受不住,轉身便奔出乾清宮去。

太子惶然望向母親,便下意識也想追出去。手腕卻一把被蘭芽捉住,眾人衣袂翩然裏,蘭芽低低靜靜地囑咐:“太子今晚絕不可離席,否則說不定今晚便會生出變數!憑今天皇上對貴妃的態度,貴妃若是當席建議更換太子,皇上怕也不會當席拒絕。”

太子深吸口氣,含淚立住身形:“多謝蘭伴伴提點,否則本宮也犯下大錯。”

蘭芽垂眸凝望他早熟的眼睛:“……殿下在,則一切都還有可能;殿下若廢了太子之位,那你母子便什麽都沒有了。”

太子狠狠抹去眼淚,重重點頭:“本宮懂了。再苦再難,本宮也要忍過去,等下去。”

當晚宮宴,雖然貴妃還是看著太子不順眼,裏外找了幾回機會想要為難太子,但是好在一來有皇帝設法轉移視線,二來太子身邊有蘭芽提點著,也算有驚無險地平安度過。

蘭芽悄然吩咐了段厚,段厚朝

tang東宮去,不多時便帶回了秦直碧的吩咐,說要讓太子早些回去溫書,說今兒白天有幾段書解得不對,便不能留著過夜,要睡前都重新背熟了、解好了。

師父對太子嚴格管教,皇帝自然樂意,便也循了這個由頭,宮宴一半便放了太子回去。這裏裏外外的人才都跟著舒了一口氣。

眾人散盡,皇帝又千方百計留了貴妃在乾清宮守歲。

整個乾清宮終於安靜下來時,時辰已經悄然輕轉,又過了一年,到了新一年的初一了。

蘭芽親自到自鳴鐘處去,監督著看那些自鳴鐘的時辰都走對了沒有。立在鐘聲如海裏,她心下悄然道:“大人,又是一年。”

身為乾清宮總管,她要親自將乾清宮上上下下、裏裏外外都檢查好了,才回到自己的房間歇下。

小包子上來服侍,忍不住輕聲問:“公子又是心軟了吧?”

蘭芽明白小包子問的是什麽,便輕嘆一聲:“那時候,那孩子那麽孤單……”

由己推人,她也好怕倘若有一天自己的孩子也是這樣孤單無助;所以她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太子而不顧。

小包子點頭:“公子終究宅心仁厚。只是……太子值得,那位卻不值得。”

蘭芽靜靜望住小包子。

小包子聰慧,許多事她還沒說,他已經悄然替她辦了。譬如這回的翟衣之事。

吉祥沒什麽心腹,最信賴的唯有大包子。大包子對自家兄弟自然也是毫不懷疑。於是在宮宴之前,吉祥曾經問過大包子,她該穿什麽服制才既不違反宮規,又不給太子丟臉。大包子心下也沒底,便私下裏跟自己兄弟商量。

小包子便將此事暗暗告訴了蘭芽。蘭芽一笑,親手畫了一幅圖樣出來。

那圖樣冷眼一看就是翟鳥紋;可倘若細看又是不同的。

小包子便將這圖樣捧去給了大包子,說這紋樣叫雉紋,次於翟翚,卻又高於普通世婦的禮服,堪為太子生母之衣……而昭德宮裏,薛行遠畫給貴妃看的,卻是十足十的翟鳥之紋,所以才有了後面的這些事。

由此事,蘭芽便也明白,小包子是徹底選準了立場,堅定地站在了她這邊。

她便點了點頭:“你說得對,那個人不值得咱們再心軟。”

翌日貴妃回到昭德宮,難得心情舒泰,卻見薛行遠神色有些詭異。貴妃正在興頭上,自不想看薛行遠這麽著,便叫到眼前來問是什麽事。

薛行遠小心回稟:“昨晚長樂宮的那位得了貴妃娘娘您的教訓,氣得跑回長樂宮……奴儕有些不放心,便使了人去盯著,生怕那位大藤峽出來的會生出什麽毒計,想要陷害娘娘。”

貴妃便也一瞇眼。吉祥出自大藤峽,會下蠱,貴妃早就知道,於是這麽一想,薛行遠的擔心倒不是多餘的。

“那可探聽到什麽了?”貴妃的興致邊都被一盆水澆滅了。

薛行遠忽地噗通跪倒在地:“奴儕怎麽都沒想到,那位倒沒敢生出毒害娘娘您的計策來,估計也是怕逃不過您的法眼去;孰料她竟然生出了,生出了……”

說到這兒,薛行遠嚇得不敢說了。貴妃急得猛然一拍桌子:“她想毒害誰?你快說!”

薛行遠擡起頭來,面無人色:“……她想加害的人是,是是,是——皇上!”---題外話---【稍後第二更~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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